宋星雨莫名不敢跟他对视，这时，响了很久的手机终于安静了。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这时候是放学，应该很吵才对，宋星雨却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宋以生摁灭手机，语气淡淡：“他谁啊？”

宋星雨张了张口：“他叫商煜，是我朋友。”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他们又没做什么，宋以生干嘛是这个情绪？

宋以生点了点头：“啊，朋友。”说着，他笑了，露出小虎牙，但笑不达眼底，他眼里全是冷意：“朋友还能搂搂抱抱？”

宋星雨觉得他莫名其妙：“朋友之间很正常，宋以生，你没朋友吗？为什么这么问？而且”

宋以生打断他的话：“不正常。”他抬头，“凑这么近，你说是朋友？”

宋星雨愣了愣，随后回神，火气也一下子上来了：“哪儿不正常？宋以生，你别无理取闹。”

宋以生的视线不轻不重落在他身上：“我无理取闹？一下林泽，一下商煜。宋星雨，日子挺潇洒啊？”

宋星雨握紧拳头：“你的意思是只要是个男的都能跟我有关系是吗？”

宋以生笑出声：“我可没说过。”

宋星雨没再说话，咬紧了牙。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个眼里满是怒气，一个眼里全是冰冷，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时间被人抓住了尾巴，再也走不动。

良久后，宋以生从兜里拿出烟盒抽了支烟，点燃。烟雾缭绕间，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宋以生转着打火机，开了口：“上次你说林泽是个很好的人，这次呢？那个商煜也是很好的人吗？”

宋星雨也笑：“是啊。”

宋以生抬眸。

宋星雨继续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不会乱发脾气，不会无理取闹，更不会一言不合就欺负我，他们对我很好，很温柔。认识他们，我宋星雨三生有幸，所以”

“那你跟他去。”宋以生打断他的话。

“王叔，”宋以生不再看宋星雨，转头靠在靠枕上。

王叔哎了一声：“怎么了二少爷。”

宋以生灭了烟：“开车。”

宋星雨一愣。

王叔有些犹豫：“可是大少爷”

宋以生抬眸看向后视镜：“开车。”

王叔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

车如同离弦的箭，一下从宋星雨眼前闪过，他愣在原地。这时，他看到一袋子的蓝莓曲奇被人从车窗里甩出来，像垃圾一样散落在地上，还有几块已经摔碎掉了。

蓝莓曲奇，他爱吃的。

宋星雨并没有愣神多久，他握紧肩带，迈开步子往前走。

宋家离附中很远，宋星雨徒步走了28公里。

等他到了宋家，天已经黑了，他的双脚已经麻木，没了知觉，他嘴唇苍白，但还是一步一步走进了门。

家里除了陈姨，没有一个人来接自己。

付岚没有，宋锦山没有，宋以生更没有。

宋星雨谢过陈姨，但什么都没有吃就上了楼。他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双腿发软，一直在抖，他褪掉袜子，脚尖全是血泡。

宋星雨休息了一会儿，吸了口气站起身，慢慢走进浴室去洗澡。

不一会儿，房间门口传来敲门声，宋星雨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请等一下。”

他匆匆冲掉身上的泡泡，忍着脚上传来的刺痛，穿上睡衣出去开了门。

宋以生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宋星雨嘴上挂的淡笑彻底没了：“你来干什么？”

宋以生没答话，垂眸扫了一眼宋星雨的脚，随后他走近了点，宋星雨正想往后退却被他抓住了肩，接着他微微弯腰，横抱起宋星雨，走进了卧室。

宋星雨挣扎得厉害：“你放开我！”

宋以生皱眉：“你走路来的？”

宋星雨恶狠狠道：“关你什么事？”

宋以生将他放在床上，低头看他，眼里全是不耐：“你蠢吗？这么远你不打车，走路？”

宋星雨再也受不了，抬手打了他一拳：“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宋以生头被打得偏了过去，嘴角被擦破，出了血，他起身，将手里的药膏扔在宋星雨手里：“一天三次。”

宋星雨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他愣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愤怒盖过愧疚：“拿回去，我不需要。”

宋以生转身就走：“不擦扔了。”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宋星雨把药膏扔进了垃圾桶。

他又不是狗，凭什么宋以生施舍的东西他就必须要接受？

深秋。

枯脆的黄叶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宋以生跟宋星雨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宋星雨还是一如既往的乖乖上学，乖乖回家，乖乖写作业。

宋以生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犯困，打游戏，放学不回家。

什么都变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