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7章  糖罐本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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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承言没有错过公主殿下甚为明显的情绪波动,他也眨了眨眼,脖颈看似颓靡一垂,实则只是为了低头掩去唇边轻蔑的嗤笑,心底尚且在为自己的‘高招’沾沾自喜,可下一瞬,祈冉冉却突然俯身抱住了他。

他听见她问,“褚承言,你从前在家是不是经常受欺负啊?”

她说她早就发现了,他用膳时只会习惯性地吃自己手旁的菜。

她说她看见过他小臂的伤痕,那是黑背犬的牙印,且痕迹边缘变形断裂,该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已经有了的。

她还说来日若当真能够逃离上京,必定要请他来府中做客,他可以将她的家当成他自己的家,想吃什么吃什么,无需思量任何人的眼光,无需经受任何人的磋磨。

褚承言很少从旁人口中听到有关‘家’的字眼,即便他彼时早已有了堂皇的府邸,衣食住行一具精细,再不必似从前那般与狗抢食,挨饿受冻。

也是在那一刻,他猛然意识到倘若俞瑶不曾与禛圣帝生过嫌隙,祈冉冉合该是个相当耀眼的金枝玉叶,她有闪闪发亮的人格,有万金难换的赤心。

——没人能高攀得上她,不论是他还是喻长风。

然一朝造化弄人,明月意外堕了凡尘,紧接着,在他尚未了悟出这份‘可乘之机’时,一封赐婚圣旨忽如夏夜急雨,骤不及防地溘然宣明示下。

于是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又轻而易举地恨上了喻长风,以致于当他发觉自己有机会能‘要挟’祈冉冉时,他毫不迟疑便提出了‘要她与喻长风和离’的请求。

……

心口再次作痛,祈冉冉咬紧后槽牙,转着竹簪逼他松手,

“想死你自己去死,别拉上我。”

褚承言阖着眼皮痴痴地笑,

“我会一直缠着你的,冉冉,你别想甩开我,永远都别……”

他说不下去了,一股能将人骨头直接捏碎的暴虐膂力骤然袭来,褚承言只觉臂膀一阵剧痛,下一刻,他身上一轻又一紧,眼前蓦地一花,待到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如衣衫浮尘一般被人猛地提起甩了出去。

只听‘砰’得一声。

一人高的红木壁柜应声而倒,褚承言双眼一黑,后背重重磕上木架,旋即又像个沙袋似的软趴趴掉在了地上。

喻长风容色沉沉阔步而来,月白衣袂瑟瑟鼓动,压低的眉骨戾气十足,漆漆黑眸中不知何时已是一片风雨将至的凌压死寂。

褚承言艰难从喉咙里挤出两声盈满血腥气的虚弱謦欬,他的整条脊骨适才几乎没了知觉,此刻感知回笼,尖锐痛感立时如倒山倾海,扑天盖地地将他吞没。

他撑着手臂,踉踉跄跄地站直起身,本想张嘴说些什么,然甫一开口,鲜红的血水便合着涎水一股脑儿地流淌下来,混沌视线直至此刻方才重新变得清晰,他眨眨眼,看见祈冉冉死命抱住喻长风的手臂,一脸焦急地试图将人往回拉。

听觉最后回归,如风唳蝉噪的翛翛耳鸣徐缓褪去,祈冉冉无比着慌的声音清清楚楚地灌进他耳膜,

“喻长风,你要打死他了!”

喻长风眉眼间汹涌怒流的暴戾尚未完全褪去,眸色凶得骇人,脚步却依着祈冉冉的阻拦乖乖停在原地,

“打死他又如何?”

褚承言复又急咳一声,脊背倏忽佝偻,遽尔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他缓了一阵,抻袖抹抹下颌血渍,唇角随即牵动,期间扬眉抬头,双眼直视喻长风,又慢又缓地扯出了个十足讥讽的挑衅的笑,

“打死我是不会如何,可冉冉不舍得啊。”

是啊,祈冉冉怎么舍得呢?

他今次毕竟是顶着钦差的头衔光明正大来到黔州城的,钦差是为圣人办事,而天师府与皇家关系一向紧张。

颇受君王忌惮的天师大人此番秘密带引公主离京,这事往小了说是公主胡闹贪玩,往大了讲便是天师府藐视皇权,欺君罔上,不恤公主玉体,将皇嗣安危视于无物。

而如若此时此刻,喻长风再对他这钦差大臣没轻没重地动了手。

届时哪怕事出有因,只要圣人执意追究,照样可以名正言顺地治喻天师一个不臣之罪。

——祈冉冉怎么会舍得就此将喻长风推上风口浪尖呢?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她可是在宫宴之上凑巧瞧见一道喻长风不爱吃的菜都会不自觉怨怪皱眉的人。

褚承言想到这里,只觉心头一阵酸楚,无边妒意搅海翻江,硬生生将他的心肝脾肺撮弄得血腥一片。

这叫他如何不怨啊?

叫他如何不恨?

叫他如何心甘情愿地归顺倒戈?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祈冉冉一日不与喻长风彻底割席,但凡她目的达成,她要做的下一件事必定就是离开他。

……

“喻长风。”

祈冉冉那厢已经将印章验查过一遍,确认无误后便想劝他离开,

“回去吧。”

她主动将手塞进喻长风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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