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所有余灰都沉没,我依然久久的看着湖面。我仍然会想到我在这条河上失去的家人朋友——缅怀你们,最后一次。我此生再不愿踏入这条河上!我默默的在胸口画上十字,致我有信仰和没信仰的故人。
良久,粉色的,温柔的晚霞出现在天空,我愣的回神,猜测船已返航。我默默收起了小木盒和手提箱,准备回到船舱稍作休息。孑然一身的第一天,心情意外的不错。我甚至在想,或许可以离开柏林,到某个乡下,弥补我匆忙又阴沉的前半生。我总归是幸运的吧!相比与我同龄的大多数人,我还有迟到的新人生——我突然感到脚踝传来凉意与粘腻的触感,与夏天格格不入,打断了我的畅想。
我低头看。
“嘶——!”
墨绿色的,粗壮腕足的某种海洋软体动物在木地板上蠕动,一根腕足消失在我的裤腿中,我逐渐感到这种凉意布满膝关节以下的小腿,并仍有往上蔓延的趋势。
我小心翼翼的卷起黑色的裤腿,绿色的触手一圈圈的缠绕着,我难以想象这根触手平铺起来会有多长。
同时我还感到我整根小腿四周都充满着吸力,应该是触手上的吸盘。
我下意识抬起脚想通过晃动让这个不知名生物立刻离开我的躯体,然而这根触手仿佛把我固定住了,让我不得动弹。我有些不太喜欢软体动物,它们的粘液和滑溜溜的触感让我觉得恶心。现在却只好忍着反胃俯下身用手去拨开触手。
然而这也失败了,在我的手接触到我小腿上触手末端的那一刻,更多的触足涌上来,缠住了我的手指、手腕。
我久无波澜的心终于波动起来,我用力挣扎着,可是这个不知名生物仿佛受到鼓舞,“激动的”将越来越多的触足送上。我几乎在崩溃的边缘了,想要开口叫喊,虽然船上只有驾驶员,但想想吧——一个行动自由的成年男人总是能帮上忙的!
这么想着,我张开口——
几根细小的触手在我张口的瞬间涌入了我的口腔,然后在里面分开,撑大了我的嘴。更粗壮的触手随之进入,填满了口腔,搅弄着我的舌头,让我说不出话来,甚至试图朝我的喉咙深处去。
好难受,想要呕吐……
可是被触手固定的身躯再难做出什么动作,我难受的翻白眼,能想到此刻我五官一定是扭曲的。我再也不顾什么恶心了,因为在我嘴中的这些触手已经分泌粘液,滑入我的食道。我控制着嘴部的肌肉,用我的牙齿去压迫这些胡作非为的软体。
压迫在我牙齿上的几根较细的触手好像断了,腥咸的液体从断处流出,又从我的嘴角边溢出。我想我现在的模样一定非常狼狈——耶和华!你终于是看不惯我莫名其妙的幸运,想让我不体面的死于非命了?
我有点难过,命运非要这般戏耍我!在我第一次如此对未来生活充满着希望的时候又要扼杀我的希望!
此刻我依然感到反胃,却懒得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松懈了全身的力气。晚霞依旧不遮挡烈日的威力,大脑昏昏沉沉的,逐渐无法再调动思绪………
“先生!弗里德里希先生!”恍恍惚惚中我听到了带着点怒意、不耐烦和轻微恐惧的中年男声……弗里德里希……对了,这是我的姓氏……
这是在叫我?
我突然反应过来事情的缘由,想起先前那恐怖的墨绿色的水产怪物,兀的惊醒过来,睁开了双眼。
驾驶员先生就蹲在我旁边,老塞姆站在一旁。
我从下往上的看见了驾驶员先生的脸,天呐,这快掉下来的赘肉,幸亏我疲于奔波,迈入30身材还尚未走样……见到我醒了,驾驶员站了起来,我才看见天上的光已经很暗,灰沉沉的。
我惊觉,刚才我被那怪物弄得晕倒了,现在是上岸了。
“……”我想说话,却发现我的喉咙干的要命,整个口腔内都很干燥,还有一股腥咸的怪味,好在那莫名其妙的触手已经离开了我的嘴。
……
大概。
我能感到滑溜的软体物依然紧紧环绕在我的周身,可能是离开了水又被我一通挣扎,这怪物也没了力气,除了缠在我身上也不再有别的动静。
“埃伦,发生了什么事?”
我咳了两声,示意老塞姆我现在说不出话来。他站在那里发了会呆,在“哦!”一声恍然大悟前,驾驶员先生已经贴心的过去帮我取水了。
清水畅快的滑入我的喉咙,我混沌的大脑仿佛也被冲刷了,思绪陡然清晰起来。
忍着恶心,我用双手扒开上半身的触手——刚才已经坐起来了,“先生们,我在甲板上碰见了这个怪物……”粗略的将本来也没什么内容的经过告诉他们。
老塞姆没什么大反应,可能是把情绪都藏在了满脸的皱子中,也可能是此时与他平生所经历的不过是奇闻怪事罢了。你也知道的,这世道么,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了!
但驾驶员先生的表情可称怪异,他看我的眼神比见我上船时那表情还怪100倍。
我